第(1/3)页 次日太阳升起来, 这里天亮起来的很早,五点多橙色的朝阳就从地平线一端冒出头,一直到晚上八点以后才会下去,白日占据的比例很长, 和国内常见的昼夜节律不太一样。 今天的阳光还算热烈, 至少在当地的标准中算个大晴天, 阳光透过卧室占据了大半墙面的玻璃窗照进来, 落到苏知脸上,有一点暖融融的意味, 把他脸颊上细小的绒毛都照得分毫毕现。 苏知被照得脸上有点痒, 意识被打扰得纷乱起来,有破碎的光点在他眼前闪动。 但实在过于太疲惫, 眼皮动了好几下, 并没能从睡梦中醒来。 他挣扎伸出手臂, 把被子拉到头顶,挡住阳光继续睡。 又继续睡到八九点钟。 苏知睁开眼, 他的视野中出现酒店套房的装潢, 还迷糊了一下, 他为什么不在别墅里?这是什么地方? 思考了几秒钟才想起来自己前几天跟着谢疑出差来了国外,正在住酒店。 怎么回事? 这一觉好像睡得特别漫长,他的记忆跟按下了倒退键一样。 苏知保持着躺尸的姿势, 扭头去看窗外的雪地,今天有一点风,路边树枝上的积雪被风吹动, 簌簌作响, 他看着这些雪从树枝上掉落, 记忆一点一点回笼。 苏知费劲儿地思考了一会儿, 才想起来他在酒吧偷喝那杯鸡尾酒的片段。 苏知:“……” 破案了,脑袋迟钝成这样的原因找到了。 他居然因为一口酒就醉成了这样? 这也太弱了! 苏知的酒量确实不好,但以前也没有到这种地步,居然一口就迷糊成这样,只能说他对这种混合型的酒类尤其敏感。 苏知有点蔫嗒嗒地想,下次他还是别尝试了。 太丢人了。 记忆再往下,苏知的脸上慢慢涌起热度,他看到自己非要让谢疑抱着他走,反着抱还不行,一定要正着抱,他固执地要用眼睛看到谢疑的脸,看不到他就在谢疑怀里乱拱。 苏知:“……” 才刚开了个头,他就不想再继续回忆下去了,已经快要离开这个地球。 但记忆的苏醒不受控制,苏知心烦意乱地翻了个身。 刚动弹了一下,就僵住了。 他的腿和腰一阵僵麻,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感觉,但是这次好像比以往都更严重点,要不是他知道有谢疑在,不会遭遇到什么危险,恐怕会以为是昨天被人殴打了一顿。 苏知差点惊叫出声,抿紧唇瓣,喉间滚出道微哑的闷哼。 这一动像是唤醒了他身体的感知能力,刚睁眼的时候注意力没在这上面,有点反应不过来似的,这一动弹,苏知忽然连带着察觉到不止是常规的地方,还有更多的部位,都有些隐约的不适。 最奇怪的是,他的一侧脸颊有点刺痛,嘴巴里也很不舒服,像是被什么反复碾过一样,有点疼又有点痒,他舌尖试探着碰了碰,舌根下控制不住地沁出口水,又飞快地收回来。 苏知咽了几口口水,喉间有点干涩,应该是睡了太久缺水导致的。 他茫然地眨眨眼,感觉自己整个人像一台被过度使用的机器,不知道该如何反应。 苏醒的感知串联起记忆,原本按照时间顺序苏醒的记忆倏然被加速、打乱。 苏知眼前飘过破碎的画面。 他酒量虽然很菜,但有一点很好,并不是那种喝醉酒就会忘光之后事情的体质,不说能精准地记清每一个细节,但基本上不会出现被做了什么还不知道的状况。 几幅快速闪过去的场景,足以让他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。 “……” 他一时间被定住了,好像被震撼到了、难以置信,花了足足半分钟才回过神。 苏知呆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嘴角,但或许是由于脑子过于混乱,没摸出来有没有伤痕,张了张嘴巴,只觉得下颌骨残留了些许酸痛,好像被迫张开了太久,有点委屈地泛酸。 他勉强走下床,踩着拖鞋跑到卧室内置的洗手间,看向台面镜。 一眼看过去,眼神都发直。 嘴角倒是没什么,虽然不舒服,但是至少没受伤, 但比最,是他一侧脸颊上那个明显的齿痕,应该是被上过消炎的药,现在看不出红肿,也没有那种很火辣的痛感,可能也用了镇痛的药物,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,不特意注意甚至可以忽略掉。 但这样落在脸上实在显眼,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道痕迹是怎么来的。 苏知“噌”一下心中燃起气愤的小火苗。 谢疑!真是!太过分了! 他这样,等回国了怎么去上班呀? 难道要跟人解释是被狗咬了吗? 可谁家的狗会咬在这个位置?而且这一看就是人的牙齿留下的痕迹。 别人也不是傻子。 苏知一时间都不知道是脸颊上的伤痕比较过分,还是嘴巴被搞成那样更过分了。 ……算了,比什么比,都很过分! 苏知心中的小火苗呼哧蹿高一截。 他怎么可能不生气? 趁着他醉酒后智商离家出走,做了那么过分的事。 虽然他当时甚至有点主动,但他不是喝醉了嘛,谢疑还是在趁人之危! 说起来,苏知忽然想到,他自从醒来就没看到谢疑。 他看了眼时间,反应过来,现在已经九点多了,这个时间谢疑应该是在工作。 虽然苏知把这场出差当做只需要玩的旅游,但很显然谢疑身为老板,平时要处理的事务一大堆,是真的需要抽时间工作。 他起的晚,谢疑为了不打扰到他,去外面工作再正常不过。 饶是如此,他心中还是有股闷气。 苏知在镜子里看了自己几秒钟,慢慢移开眼,想着都来到洗手间了,干脆洗漱一下。 他挤了牙膏刷牙,刚把牙刷塞进嘴巴里眉头就皱起来。 刷牙的过程艰难无比,即使苏知小心地尽量让牙膏只接触到牙齿,但难免会有泡沫流到嘴巴里,造成一些刺激。 酒店默认提供的牙膏是薄荷味,很清凉,更雪上加霜了。 苏知前阵子好不容易对这股味道有点改观,好像要接受了,结果现在一和不舒服的感觉联系在一起,顿时又有点讨厌,怎么想怎么不顺眼。 但一时间也没功夫去找别的牙膏,凑活着刷。 他不停地轻轻吸气,整张脸皱得苦巴巴的,有点呲牙咧嘴。 苏知从镜子里看着自己,觉得自己这样子有点丑。 他吐掉泡沫,落在洗脸池中,很快被水流冲刷干净。 洗脸的时候也很谨慎,虽然看上去没有伤口,破皮的地方一晚上已经愈合得差不多,但苏知还是只敢用清水轻轻扑了两下有伤痕的那侧,就用一次性毛巾擦干了。 就这么小心翼翼的,断断续续地花了近二十分钟才完成洗漱,比平时多用了一倍多的时间。 在这个过程中,苏知心中原本不大不小的怒意,像是被不断填放进小柴火,开始一寸寸燃烧壮大。 其实说很疼真不至于,就是有点刺刺的不舒服,介于疼痛和不适之间。 但这样接连不断的微小的刺激,也是一件很容易让人烦躁的事。 很多时候,人的崩塌并不是因为忽然发生的某一件声势浩大的坏事,而是由漫长的沉郁、无数件可以承受的小事堆叠起来的不愉快导致的。 一个人的死去,往往是个一点点被摧毁的过程。 在最后一根稻草压下来的时候,那根稻草可能很轻,轻到周围的人都难以置信: 这样脆弱的一颗小草怎么能压垮人呢?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