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篇 几个不易答复的问题-《少有人走的路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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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容易受欺骗吗
“不要信任你的知觉”是一个很愚蠢的忠告,因为在许多事情上,必须要依靠知觉。“同时用别的试验,并要依靠一个专家”是一个很聪明的忠告,因为由试验和专家和帮助你可以更详细知道些。如果你的感觉器官生来便好,再加以训练,必可变为精明,而一切的人都可以受相当的训练。
一个专家能够辨别很精微的分别,是普通未受训练的人辨别不出的,一部分是因为他知道如何看法,一部分是因为他能实际去观看,感觉察听一种异点。这种异点在平常人的眼睛、手尖、耳朵上忽略了。当你第一次用显微镜或望远镜时,你所得出的很少,你必须慢慢地学习看细微的部分。
此外,还有一种重要的分别,你对于你的事物,有概括的印象,同时也有详细的观察。像一个银行职员手中虽然很匆忙地经过许多票子,一眼便可以注意到稍带疑惑的票子上去,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可疑,然而总觉得看起来是不同的,如果是一枚金属钱币的话,他便可以看得出这钱的光泽或成分是不对的,由敲打的方法也可听出真假来。一张票子颜色或感触便使他知道是不对的,他对于一张伪造的钞票起先是有一种大概的印象,然后去察看几种特别的记号,如钞票的条纹太细、太规矩,从印刻、打记、号码上,他也有许多的方法可以看出来。他见过无数十元钞票,所以心上便有一种标准,知道哪是真的,哪是伪造的。
但是如果论到一张支票上个人的签字,他当然不能完全记得所有存款者的笔迹。有时他甚至被欺蒙而接受一张伪签字的支票,当然,所签的字总是大同小异的,如果你有好几个签字要辨别时,最简单容易的方法,便是这些签字的笔画形式总是没有很大的差异的。用手写的东西比机器印的东西,差异的地方当然多些,但是有些波纹上,机器可以弄松,使这些波纹像人手写的字。凡是用机器打的东西,误认是手写的因而受骗,这实在是咎由自取。
如果说到辨别桦木和桃花心木,是不能用尺量或打记号的。只要对于这两种木质有一种普通的印象,便容易学会去辨别它们的分别。一个修理旧木器的专家,只要在房子走过便可以从桦木中认出桃花木来,并且还能知道哪种是墨西哥的桃花心木或是非洲的,以及这种木板中哪些从部分木干上斫下来的。
上述种种,可以显明让我们觉得的印象像一本整部的图书,同时还有许多细节,有些是可以衡量的,有些只可以得到一种正确的概念。总之,差不多没有一种职业不需要辨别真伪和才能。即便是一个医生,查看了一个受了伤要求赔偿的人,也要细察他是真的受伤,还是假装的。
我们现代的生活,每日接触的事物很多,所以需要很好的观察能力。许多价值珍贵的宝石和已故的名画家的名画,都有赝品,以极便宜的代价,去骗取别人一笔巨款。“认清商票”“谨防假冒”在许多广告上都可以看到。但是如果你受过一次欺骗,出过一次冤枉钱,便可以使你辨别假冒,不再受第二次欺骗。
我们现在文明进步的世界,充满了假冒品,至少每一个人在他日常所见所要买的货品中,应当训练有辨别真伪的才干。他应当做到一个会用钱的专家,正如对于心身的舒服有专门训练一样。当然他不能在每件事上都成为专家,恐怕要在好几件事上成为专家,也难做到,因此他应当知道什么时候去信赖一个专家。现在这种纷乱的世界是需要各种专家去使世界前进的。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,假如世上没有这许多人做出许多欺骗的事情来,我们的知觉便不必训练到如此敏锐。
你渴望被关注吗
假如突然有人问你一个问题,而你自己是一个心理学家,必须马上给别人一个答复,你就只能冒险暂时先给一个答复,以后再加以考虑。我忽然被问的一个问题便是:“什么是人类最爱奋斗的?”我的猜想是:“去受别人重视。”你的答复是什么呢?
像其他一切重要事情一样,将自己看为不凡的心思是发达很早的;可是当目的已经达到时,又似乎是觉得并不受别人尊敬。婴孩在家庭中可算容易受人重视了,在他的小天地中,他是最高贵的。但是不久当儿童已经懂得要人重视时,他便觉得自己似乎太被人忽略了。于是他便要做点事情去吸引别人的注意,他希望在那件事中做一个中心人物。“我做这件事!”“现在你看我呀!”人类的心理都是希望有人看见。许多人相信儿童之所以不肯吃东西,是因为顽皮想使别人注意,以此快乐。在其他各种行为上,他们也表示这种态度。当男孩子们学玩打仗的游戏时,大家都是大将、首领,而没有小卒。
在各种事上我们都想自大,然而若是没有别人的帮助,我们自满心理也不能得到完全满足。自大的表现方法有各种各类。例如甲是一个规矩、有成见、严肃、不爱亲近人、爱装饰的人,他用这种行为和态度表示他的尊严;乙为人总是表现一种匆忙的态度,因为他想要使你知道,他的时间是如何宝贵;丙却常望着他的许多信件,口里抱怨说这些信件真是害人的东西,其实他是想要你知道,他是何等重大的人物,有许多人经常写信给他;丁便喜欢时常谈论他的好友汤姆、亨利,等于是反映他的地位是很高的。
至于官衔、职位,尤其足以表示自己的重大。参将、会长、经理是颇能惊人的;再没有比指挥发令等事可以显扬自己的尊高能干了。徽章、制服、演操等,对于属你指挥的人,可以表示你的高贵。权力越小的人,越爱表示自己的尊高。许多人羡慕一个关卡的人,因为他放你过关或阻止你的权柄,他才是真正的重大。旅馆的账房或是招待客人的茶房,也给予你一种尊高的印象。差不多使你觉得这旅馆完全是属于他们的。有管理升降机的人,虽然只故意把机手稍微迟留一下,也使你立时感觉他们的重要;因为所有一切的,无论是如何伟大的人物,在这些管机器的人未同意之前,大家都不能到自己高贵的办公室去。
报纸是一种显扬重要的机关,世上许多人都尽力想在社会栏、商业栏、体育栏等任何栏上扬他们的名声。然而真正伟大的人物,却又尽力地使人不能与他接近,由此而显出他的重要。你要经过许多一层一层的官员,才能达到最上一级重要的长官。此外如前代装银的高车驷马、现代的银行支票、辉煌的汽车,都是表示高贵的工具。这是人类最喜欢的一种游戏,有些固然是有价值,然而大多数的实是无价值可言的。由这种天性可以表现,因为要得生活上实际的满足,我们是如何需要旁人来陪衬,而显示自己的威风了。然而人之一生最重要的还是忘尽一切虚荣努力向前去,不顾所谓的伟大和不伟大。
想要高贵的,我们仍旧是在不满足的线上,因此之故,于是有些人便想比其余人更为高贵些,因之世上必须要有一些平凡的人去陪衬那些伟大的人。如此,生活才能恢复一种平衡的状态。因为每一个人在他范围之内,总有表示他重要的地方,于是每一个人总可以得到一点自大的满足,即使是很小的。
一个人在世做人真正的试验,是看他所认为的标准是什么。假如我们能认识清楚,哪是重要的和哪是不重要的,我们便是走上精神安适了。对于事,能有一种正确的眼光,才是真正重要的。
你有一种自卑的感觉吗
你的思想能影响于事实到何程度呢?信心何时可以移山岳,何时甚至可为小土堆所阻呢?
当然,我们可以因思想过虑而将烦恼加深,犹如将小土堆化为山岳一样;同样,假如我们用一种宽容的态度,也能减少阻碍,将山岳虽不致化为小土堆那样小,也可化为可以跳过的煤堆吧!思想的能力是贵乎去做和不做,然而同时还有一定相当的界限,对于不可能的事,而抱一种麻醉的快乐,希望哄自己,那就实在太愚蠢了。
不要把眼光看得太小以为世上的事情不过如此。假如你是如此,你便会受乐天安命主义的害处,而不讲奋斗主义;弗洛伊德说这便是神经和心理不安适的起源。
你不能因为穿了高跟皮靴,便可以将你身心两方面都提高起来,你也不用一种公式便可以做到的。暗示是一种用得极广的好治疗法和健康补助法。用你全身的自信力去跳过每个沟渠,不过在你未跳之前,应当用一点眼光去选择沟坎。假如你是十分有把握能胜利,你便不会很努力地去干;假如十分清楚自己一定会失败,你便觉得这是不值得尝试的,去掉了一种不好的结果。从人类心理上而言,你是在踌躇过胜与过怯之间,这也就是实用心理学之所以为一种很精神的科学之故。
人类最普通的一种错误,便是易于走极端,你以为有些事物可以因着乐观和自信力而促进不少,于是你便以为这是至上的好决策,作为你的人生哲学唯一的向导。你以为一切的成功,都是因着热烈的信仰、坚决、努力,这实在是一种走极端的错误。现在的世界,不需要人在播音台上催促人往前奋斗,而实在是需要适当的友谊的引导,教人如何去尝试。
高尚的理想,正直的意志,要成功的决心,都可有帮助的。但是夸大的自欺,不顾一切阻碍一定公式的欺骗,却是成功的阻碍。所谓“新思想家”无非就是根据旧道德,而趋于极端。聪明的思想是比新思想好,因为新思想中有许多是错误的。
因此,我们得到一切不堪忍受的失败的感觉,以及一种以前未料的失望。“在生气蓬勃的少年人的字典中,似乎没有‘失败’这个字。”然而在中年人的灰色字典中,似乎满字典都是失败的名词。一切真能批评自己的人,似乎觉得他一生的大失败,淹没了他许多的小成功。
自觉卑下对于伟大的成功,实在是一种真正的阻碍。维也纳的爱德勒博士(dr.alfredadler)的心理学,便完全根据这种理论。他相信一个人内体上有什么缺欠,便可以作为一种起点,然后真正的阻碍便是自卑的感觉。这种自卑的感觉无论是真的——如种族上或宗教信仰上的成见——或完全是想象的。
我们是由内分泌腺所支配吗
我现在正在研究内分泌腺,很怀疑究竟是否对的。有些人很确定地说,我们的性情是由我们的内分泌腺所规定的。这话是否认为我们对于自己的行为,没有管束的能力呢?请你解释一下。
一个学心理的学生
完全不是的。这意思就是说,你身体的某部,你的血液循环,你的肺部能力,你的消化,尤其是你的神经系、腺液系,对于你的性情和才能的形成,都各有一种重要的特殊的影响。最近学者研究的结果,以为那些内分泌腺所发生的影响,都是以特别情形而定的。
一个健康的人,内分泌腺的能力不是有确定的影响。使我们像木头人一样,以内分泌腺当线一样来牵引的。打一个比喻,你的腺下腭有一部分权柄决定你的高矮;然而同时还有许多别的因素也有一些影,向决定生长。你当然不能改变你所遗传的体格,但是你可以使之发展到最好的限度或是忽略之。
你的身体有一个心,如同你的心有一个身体一样。你是心身合成的。或许你还不止于此,不过科学还不能说明。你思想用你的脑筋。脑筋受了很重的创伤时,思想便停止了;创伤不很重时,思想便可错乱。然而你的脑筋仍是你身体的一部分,由血的流动而进行的。犹如胃部需要血一样。如果你流血,便会发昏;如果血凝了,你的思想会昏乱。但是你的脑筋是自然界中最复杂的一个东西,其作用制裁是极复杂的。一部分脑筋是由腺液制裁,这些腺液之中,有一个很小的,位置在颈项前面,叫做颚下腺,是一个作用很神奇的器官。
一个患痴呆症的人便是一个低能儿,一个矮子高不过四岁的小孩,心思也和四岁小孩子一样,然而缺乏一个四岁小孩应有的一切可爱的地方。痴呆症的人便是一个愚弱、可怜、像四岁小孩的动物。但是如果他吃了从羊体内取出的颚下腺,他便可以再长高,形貌也能更变为生气活泼。他的舌头不会再垂出口外;他的头发和手也不会像以前粗糙;他会开始表示一些知觉和兴趣。他可以变得好,不过不能完全像常态的人一样,因为他或许还有别的毛病。但是从无论哪方面说,他是一个改变了的人——他先天所缺欠的已由人工补充了。因此我们知道颚下腺的内分泌,对于常态的发育是必需的了。
常在妇女中,发生改变性质的病态。一个本来聪明、有精力、热心和有同情心的女子,渐渐这一切特性都消灭了,而变成愚笨、不关心、不努力、不快乐、无忧愁、无惧怕、无知觉。还有头发脱落、皮肤浮肿,甚至变更其原来的组织。吃颚下腺液可以使这种病态复原。“从来没有一个仙人挥动他的魔杆,而行出这样大的奇迹,因为进第一副药时病人便有起色,而在相当短的时期内,便能复原,再成一个有健康皮肤、头发、心思、性情等的人!”迈尔森医学博士(dr.myerson)说,这就是医生相信为一个以物体为主的心理病。颚下腺真是一种神奇的腺液。
这种腺液的变化,不仅是痴呆症,和缺少此种内分泌的病症,也有颚下腺过于活动,所出的腺液过多。他们变得好动、消瘦、心跳得非常快、战栗、对食物起化学变化、不眠、性情易反复无常、不能坚定和自制。如果这些现象时常发现,颚下腺便特别涨大,而变为鹅喉。若是外科医生能移去一部分腺液,使之恢复平衡,病人便可以霍然痊愈。然而假如腺液移去太多,太少的腺液病征又会发生,而又需多吃分外的腺液了。
还有一些人不爱动、不能努力、愚笨、无精神、做事怠忽等,这便是因为缺乏颚下腺液,尤其是年轻的姑娘。补充腺液可以得到医治。更有一些人,他们的颚下腺并未过于活动,但是他们容易兴奋、喜乐无常,常是过于运用情感。这种行为便是歇斯底里,或许这种病与腺液的活动有关系,也未可知。
颚下腺不过是这些神奇的腺液中的一个。它们在人生舞台上,能形成或主使人们这些角色。别的腺液,包括性腺液在内,行使不同的功用,而都与其他生长的变动有密切关系,在不同的年龄而活动。
常态是要依靠内分泌的平衡,内分泌的平衡如果被搅动,便产生身心方面各种毛病。因为我们是随着内分泌的缺乏而衰老,因此而发生一种希望,想变换我们的腺液而返老还童,这种思想一般人早就想用奇特的方法来成就的。腺液的研究在心理学中也是很重要的,关于这问题的其他许多方面,还有待研究的。
你会为梦烦恼吗
我并不是迷信者,但是有一件使我不能忘怀的,便是我所做的梦。我以梦为一种预兆,当我梦见有可怕的事情由家里对我发生时,第二天我非要出去走走不可。我常有这种感觉,假如我这样做或是到何处,便会有什么事情发生,我不能禁止自己不去想。总之,我相信我是容易恐怖的。我如何可以克服这种烦恼呢?
忧虑者
我没有多少像这类的问题,我接到的多半是概括的问题,例如你相信梦吗?梦可以成为事实吗?但是我相信像这类的问题,都表示同样的心情——一种不安心的恐怖,在梦中以为是将来的预兆。在心理健康上,这当然不是一种好的现象。在各种病状之中,最好的消毒品,便是对梦有种理论方面的见解,因为梦是一种很有趣味的心理学,我可以用许多事实证明。
如果一个人做了一个可怕的梦,梦见自己得了盲肠炎而被送去开刀。一两天之后,身上果然发生疼痛。这便是因为这种痛苦最初发生时,已在梦中感觉到了,故会做开刀的梦。
一个在加拿大野外工作的工程师,做了一个不好的梦,梦中似乎觉得他全家的人都死了。这梦使他第二天难过了一天,恐怕是因为难过的缘故,他每晚都做这同样的梦。他不能心神安定地过日子。他虽然不是一个相信梦的人,然而他不能禁止自己不烦恼。因此之故,他便决定老远地跑回家中去看看,而全家的人都是健康平安的。如果每一个人做了这种情形的梦,或其他情形的梦之后,有完全的记录,这种记录每次都是与事实完全相反时,便可以使无数的人,不致为他们的梦所烦恼。
若是你跑去问一个心理学家,他可以详细分析你的梦,而告诉你所以做这种梦的缘故。这个工程师是不满意家里对他的态度的。他晓得家里的人对于他,觉得他可以在事业上做得更好,不应当跑到很远的地方去工作。因此家里来的信便使他感到痛苦,他恨不得他全家的人都离开他才好;这种思想因为不会实行,稍许变态地便由梦中表现出来。他之所以为这个梦而烦心,是因为感觉一种内疚和不安的缘故。
还有一件事是讲到一个女学生参加一个大学的辩论会,凡是和她同一边的,各人袖上挂一个小红盾牌。那天晚上她便梦见她的母亲死在床上,有一块红色大盾牌钉在墙上。这个梦当然不算稀奇,因为她母亲本来病得很重。因此之故,她回家不由自主地将她的红盾牌钉在墙上。后来母亲死了,她感觉得母亲死的原因一部分是她促成的,以后她终身不能忍受看红的东西。这样她把梦和现实相混淆在一起,使得梦成为生活的一部分,而影响了她的行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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