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如同静水流深旁静立着的青竹,融化的雪水顺着竹身流淌。 如今面颊微红,又像是竹叶间落了梅花瓣。 这个时节能窥见的最美的景色,也不外如是。 诗会上不知何时安静下来,就连打架的也默契地停手了,不住地向上位的方向偷瞄。 “谢侍郎好像喝醉了……” “听说谢侍郎身体不好,连去岁的年节宫宴都未出席。” “我也听过这事儿,年关那会儿太医院令在谢府待了一个多月,用了无数珍宝药材才治好。” 谢清碎有些昏昏欲睡,他用手支着一侧头,眼帘半阖。 他的腕骨清瘦突起,霜白的手背上淡色青筋微微绷起,发丝被自己的指节蹭得微乱,漆黑的发梢落在手指间,愈发显得指背白皙。 众人作诗的声音不知觉越来越低,有一阵子除了咏诗不发出任何声音,连拈酸同僚的话都不说了。 谢清碎就更困了,他一度觉得自己睡着了会儿。 诗会结束,谢清碎被婢女轻轻碰了碰衣角提醒,他眯了眯眼,起身离席。 周围的人情不自禁地跟着起来伸手想扶他,还有离得远的跟着魔一样,一路小跑冲过来。 他身侧的婢女看着身形纤纤,动作却迅捷无比、力气也大。 几下熟练地把如一群小蜜蜂般凑过来的文人们拨开,扶着自家大人走下筵席、进了等候已久的马车。 只留下一抹鸦青色的影子,衣摆落了几枚纯色的梅花瓣。 …… 第一天,谢清碎起晚了,起床时已经正午。 并不算宿醉,那坛梅花酿确实不烈,像是加了什么温和的药物,醉酒后肺腑中丝毫没有灼烧之感,他醒来不仅不头痛,还觉得脑中非常闲适疏朗。 就是太舒服了。 像是绷紧的弦骤然放松、乍一松懈下来后,有点松过了头。 谢清碎今日去吏部点卯晚了半天。 像他这种身兼数职的官员,上班晚了到并不会罚钱之类的,婢女见他迟醒,早交代了管家去吏部知会谢侍郎上午不去了。 像这样时常的缺勤,在大官中是件很平常的事。 不平常的是它发生在谢清碎身上。 谢清碎在吏部任职总共三年,在工作上的严于律己人尽皆知。 三年中除了有几次生病请了长假,没有一天迟到过。 更别说像这样干脆一整个上午不来。 他这次迟到的原因,说出来都叫人不敢相信。 他是昨天参加诗会喝酒,喝醉了! 这像什么样子! 盛京中就数消息传的最快,谢清碎昨日参加了文人的梅林诗会,当日消息就飞速传播开,今日更是传遍了整个盛京,而且衍生出了数个版本。 自然也传到了皇帝耳中。 皇室的情报比旁人要更清楚些,包括那些文人在诗会上对谢清碎的关注和殷勤,都被探子纤毫毕现地描述了出来。 不知为何,皇帝越听越烦躁,又打碎了一套价值连城的茶盏。 他理不清自己心中是怎么回事,听不到谢清碎的消息觉得烦闷,听到后又觉得更恼怒。 恨不得撕碎一切一样。 冷静下来,他开始思考谢清碎此举的用意。 然后恍然大悟。 谢清碎是为了拉拢文人的势力。 谢清碎前段时间表现的那么毫不在意,想必只是伪装,这不就开始急了想拉拢其余势力? 想到这,他心中奇异地涌出几分安心。 他有些扭曲快意地想,谢清碎终究还是要为权势汲汲营营,而他是这片国土上掌握着最高权势的人,是皇帝,是一人之上的那一人,无人能压他一头。 谢清碎迟早会认清这一点。 不过到了晚间,小皇帝很快就无暇思考这些了。 新递上来一封奏折。 ——新继位的那位岭南王要来盛京了。 人已在路上,不过半月就能抵达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