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其实他当时说这些话,多少带着些夸张的成分。 他想,给这个孩子一点念头,让他能有一个目标,以后成长为变成一名优秀的人士,就算很好的结果了。 以后他继承的那部分家族产业也可以分给这个小孩一部分,可以富足的度过一生。 这种打算并非因为他对这个继子有多少感情,他只是想帮自己的妻子弥补一些,他以后不打算生育小孩,妻子的状态也不适合,那么谢疑也算是他唯一的孩子了。 他没想到谢疑真的能做到。 甚至做到了更多,以至于十几年后,他再次面对谢疑时,也不得不携裹恩情、恳求那个当年很弱小的孩子不要对他的母亲说重话。 变换的权势地位让他们的地位与小时候完全颠倒。 那时候,说完那句安慰的话,他看到小小的孩子转过头。 眼眸很黑,是即使在东方人中也少见的不含一丝杂质的漆黑,瞳孔的比例略大,这放在别的小孩身上显得天真可爱的比例,在他这里,只有一种略显阴郁的气质。 显得他更像一只野兽的幼年体,而非纯然的人类。 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小孩子用着刚学了不到半年,就已经很流利的外语道。 — 苏知不知道多少次惊愕道:“你还拿过这个奖?” 因为太惊讶了,他的嘴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,眼睛也完全瞪圆,像是只看到了窗外小飞虫在扑腾的猫,或者被路过的一颗彩色石头吸引住的小鸟。 连谢疑的指尖掀开衣角挤进他腰间,都没注意。 苏知回想起谢疑只花了不到十分钟讲完的话。 是从他上学开始的经历,一路跳级、拿奖、跳级、拿奖、考上名校、创业、转型、扩大…… 谢疑第一次凭借一起吞并案在国外成为行业黑马的时候,是十六岁。 苏知回想了一下,他作为一个从小就被称赞学习好、能力强的别人家的孩子,十六岁的时候也只是在高中考个前几名、拿到一些国内的竞赛奖项。 “……” 他好像凭空听了一本鸡汤成功学,还是那种因为用力过度,显得更像胡编乱造而非真是存在的案例。 太像假的了。 但是,真的是现实。 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天才的。 谢疑的大致资料其实他当然知道,但亲耳听到本人增添细节的讲述,仍旧有种说不出的震撼。 跟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乡巴佬似的,嘴巴可以塞进去一个鹌鹑蛋。 直勾勾地看着谢疑。 谢疑被他的反应逗得眼眸深了些,舌尖舔过齿列。 自从苏知主动问他手机消息的事情开始,他的心就被撬开了一道裂缝。 明明知道和苏知提前自己的过去是很危险的行为,但每当他接收到苏知眼中的好奇时,仍旧会忍不住做出这样危险的事情 不想提起那些脏污的事情,于是挑拣着提了些他上学创业的那些经历。 其实挺无聊的,所以寥寥几分钟就讲完了。 人一旦成为一个学习或者工作机器,大部分时间并不是一件好事。 谢疑不算是在钱财地位上很贪婪的人,他对成功也没有执念的追求,这些东西对他而言都只是工具。 有一阵子,它们连作为工具的意义都失去了。 谢疑也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彻底明白这点的:即使没了谢家,女人也不会再见他。即使见了他,他想要的东西也已经不可能得到了。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定如此。 他只是明白得太晚。 不过,看到苏知带着惊讶和一点小小崇拜的眼神,顷刻之间,那些无聊的经历仿佛也染上了一点不一样的色彩。 有着彩色轮廓描边的宝石被收入了野心家的世界,给他黑白的巢穴里带来了唯一的色彩。 像一只小小的灯盏。 在某个瞬间,仿佛连那些腐败陈旧多年的灰尘,都被这盏彩色的灯照亮了一个角落。 没有人不想被伴侣崇拜,这是人类天生的虚荣心。 尤其是对于谢疑这样本来就对伴侣的一切都极其贪婪的人。 在他眼中,苏知这样的可爱的反馈,几乎是拱着小脑袋在朝他撒娇。 他的心几乎都要融化流淌成一片糖浆。 雄兽展示自己的漂亮的皮毛,只是为了吸引心仪的伴侣。 他的财产可以给苏知提供生活、权利可以保障不会有人伤害到他心爱的人。 这就是财富和权利的意义。 苏知问:“我听说那个奖杯上镶嵌的有钻石,真的吗?主办方好有钱哦。” 谢疑想了想:“我不记得了,没注意,奖杯放在国外,我没有随身带回来,过段时间我托人寄回来看看。” 苏知:“会不会太麻烦了?国际快递能寄这个吗?” 谢疑:“不会。如果真的有的话,钻石敲下来给你……”他本来下意识想说做戒指,但顿了顿,只是说:“给你玩。” 苏知略话痨地问了好几个问题,看起来还挺兴奋的。 然后,某一刻,忽然安静下来。 他小声嘟囔了句什么,谢疑没听清。 他凑过去,才听到苏知很小声地问他:“那你,会不会很累啊?” 最初的讶然和兴奋过去后,苏知恍然想到了一些别的东西。 苏知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。 他算是很聪明的那类人,不要脸地说可能算个小天才,总是能考上最好的学校并长年稳居前几名,比起同圈子那些需要砸钱才能上到好学校的富家子弟,他就是那种“别人家的孩子”。 大学高分上了人才济济的a大,里面都是全国各地顶尖学子,竞争很激烈。 他的成绩单依旧漂亮的没话说,每学期都能拿到一笔奖学金。 但天上并不会有白得的成绩,即使是天才也需要努力。 苏知的学业并不轻松。 平时当然不能松懈,考试周、期末周的时候,苏知也要和其他同学一样忙到昏天黑地,成绩越往上越难提升、越要付出成倍的努力,他在成绩出来之前也会忐忑不安。 有一次太过于焦虑了,去看了心理医生,还吃了一段时间的药才好点。 他都这样了,如果要做到谢疑这程度,几乎不会有休息的余裕,他的感受,苏知……想不出来。 想着想着,他的心口痉挛般收紧。 苏知仰头看着男人垂下来的漆黑的眼,好像透过他口中讲述的那些光鲜亮丽的外壳,看到了其中包裹着的那个沉默疲惫的影子。 第(3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