叫你哥哥就不能喜欢你吗?-《沧海寄余生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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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亭远问:“笑什么?”
“你说,古代人拜堂成亲,是不是也这样磕三个头?”
“乱想什么呢,这是大不敬!”
“妈妈才不会怪我呢,她只想我开心,想笑就笑。”聂梓煊毫不在乎地道。
“好好好,只要你开心就好。”叶亭远无奈地道。
聂梓煊又问:“那你呢?”
叶亭远把她请上车,好久才说:“我也一样。”
只想你开心,想笑就笑,想闹就闹,这样一直笑着。
这场过去之旅,下一站就是温陵。
他们在温陵,有十年时光,那是聂梓煊最幸福的时光。不,她最幸福的时光是和哥哥的以后。
聂梓煊带叶亭远去他们曾经租过的房子、他上过班的地方、她读书的学校、他带自己去的跆拳道馆……很多很多,她带着他一一走过,慢慢地告诉她,这里他们住了半年,下雨时总漏雨。在那里他送了好几个月的快递,老板很好,过年时还给他发了一个大红包,有一辆摩托车让他用,他开摩托车接她上下学。还有街角的那家肯德基,每年她过生日,他都会带她过去。在跆拳道馆,他们认识了小忍和木凡,是她最好的朋友,他们叫他“天仙哥”,都羡慕她有个好哥哥。不过很可惜,后来她找不到他们了……
聂梓煊牵着叶亭远的手,几乎把温陵走了个遍。原来他们有这么多点点滴滴,原来她都记得这么清。她一点都没忘,不敢忘,也不太敢经常想起,因为想起,心总是会很痛,痛他不在身边,找不到他,他恨自己当时太大意,贪图安宁,没有告诉哥哥马上就要逃走,晚了一步,就害他坐牢,害他差点死了。
时隔多年,就算叶亭远已对往事一片模糊,但聂梓煊还是不敢想这个问题,哥哥,怨她吗?
如果不是她,他的人生就不会这么苦,这么波折不断、起起伏伏。他本该上大学、找工作、拥有自己美满的家庭,甚至还有自己的孩子、当了爸爸,但因为她,全毁了。
最后一站,是他们曾经的出租屋,那再普通不过的一室一厅。
他们在这里住了三年,叶亭远也是在这里被抓的,后来聂梓煊让聂源续租三年,她现在也续租着,每年有空就回来看看,看他有没有回来,但每一次她都失望地离开。每一次回来,她都要把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,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,把那封信重写一遍。
哥,我在京大,我等你。
我永远等你。
一辈子等你。
如今,她终于等到他。而这一天,终于到了。
进屋前,聂梓煊犹豫了半天,还是在开门前问:“哥,你怨我吗?”
怨自己吗?怨自己让他变成一个少年犯,怨自己让他成了一个劳改犯,怨自己让他差点失了性命,记忆不完整。甚至,他的腿伤自己也有一半责任。如果当年不是为了生活,他们太穷,他不会早早地扔了拐杖,连看医生都舍不得,就为了怕花钱。
这一切,他从来不说,也从没怪过她一句,但他的人生却被她搅得一团遭,他真的毫无怨言吗?
聂梓煊直直地凝视他,眼里有强忍的泪。她可能猜得到答案,叶亭远是不会怨她的,可她怪自己。或许,或许当年她不在他面前哭,他就不会带她离开,也就不会有这一切。
叶亭远愣了一下,但很快就反应过来。他明白她的意思,笑笑,摸了摸她的脑袋,说:“傻煊煊,说的什么话。”
他又微微俯身,平视她的眼睛,认真地说:“带你走,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事。”
是的,他是变成了一个少年犯,还受了伤落下了残疾。可是他不后悔,当年聂源那样猖狂善变,煊煊又孤苦无依。他不那样做,谁知聂源会不会做出更疯狂的事来。
对,如果他不这样做,他会过得很好,会一世安宁,但他的心不会安宁的。
到死的那一天,他都会觉得不安。他对不起张老师,也对不起煊煊,有负所托。
傻吗?傻!
可这个世界上聪明的人太多,就让他当一个守候她的傻子吧。
看她笑,开心,他才是真的好,不然他现在已有万贯家财,之前还是会觉得空虚。但遇见她,重逢之后,他觉得一切又有了意义,生活这才熠熠生辉起来。
他又笑了笑,很平淡又很郑重地说:“煊煊,是你让我的生命有了意义。”
意料之中的答案,聂梓煊早就知道会是这样。
哥哥怎么会怪她呢?不会的,叶亭远永远只会说,很好,煊煊做得很好。
聂梓煊很酸涩地笑笑,心里却是软软的。她还是觉得有点苦,替哥哥难过。不过没关系,以后自己会对他好的,比他对自己的好还要好一百倍,一万倍。
她上前一步,掏出他一直戴着的平安符,从里面倒出一把钥匙,递给他,一切不言而喻。
叶亭远恍然大悟,原来这把钥匙是打开家门的。他戴着这把钥匙四年了,却始终找不到能打开的那扇门。
他张了张口,不敢置信:“这是……”
聂梓煊点了点头,双眸里有泪花闪动。
这把钥匙是当年他入狱,她托狱警给他的,说是出了狱给他。和钥匙一起送过去的,还有一句话——
哥,我等你,等你一起回家。
判了三年,聂源答应她,会尽量争取减刑。她以为只要等一两年,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五年多。他们再见时,他也只记得自己在找聂梓煊,却忘了他们的过往。
聂梓煊后退一步,让他开门,叶亭远颤抖着手开门,就像打开一扇记忆之门。
门开了,聂梓煊站在他的面前,更咽地说:“哥,回家了。”
回家了,回到了他们的家。
这一室一厅不是他们的房子,只是一间不起眼的出租房,但对他们来说,就是他们的家。
聂梓煊牵着叶亭远的手进门,她含泪看着像第一次进来,好奇地四处张望的男人。五年多了,她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一幕,她终于盼到了,等到了他。
想到这儿,她再也忍不住,趴在他的肩头哭起来,小声地抽泣着。
叶亭远沉默地站着,任她哭。他想安慰,却无从下手。他想,她太苦了,等得太苦了。他早忘了,她却背负着沉重的过往,日复一日地备受煎熬。
哭了好久,聂梓煊才停下来,不好意思地看着他,眼睛哭得红红的,像只小兔子。
叶亭远有些心疼,但还是笑着打趣她说:“煊煊,你以前没这么爱哭的。”
“乱说!我一直就这么爱哭!”聂梓煊幽怨地说,“是你都忘了!”
话一说出口,她就很后悔,认为不该这样说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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