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那女子白羊般的身子蜷曲在箱子里,看来曲线是那么柔和,胴体是那么丰满,肌肤是那么晶莹。 她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着,但眼睛却是闭着的,美丽的脸上却带红晕,像是在沉睡中,又像是晕迷不醒。 沈浪、朱七七、王怜花、熊猫儿都差点儿骇了一大跳——他们赫然发现,这张美丽的脸,竟有几分像是王夫人,只是缺少了王夫人那种慑人的魅力。 只听快活王大笑道:“这女子看来倒是不错,只是,阁下却不该在此时此刻送来,阁下难道就不怕本王的新娘子吃醋么?” 卜公直微笑道:“王爷莫要误会了晚辈的用意,晚辈将这女子送来,并不是献给王爷作为姬妾,而是献给王爷与王妃作为今日婚礼的祭礼。” 快活王皱眉道:“你此话怎讲?本王倒有些不懂。” 卜公直道:“古来每逢重典,都以牲口作为祭礼,以谢天地,若以活人代替牲口,那自然要显得最为隆重。” 快活王接口道:“你将她送来,莫非竟是要本王杀了她?” 卜公直微微笑道:“晚辈将她送来正是此意。” 快活王“啪”地一拍桌子,厉声道:“你这莫非是故意来和本王开玩笑么?” 卜公直躬身道:“晚辈不敢。” 快活王怒道:“今日乃本王吉期良辰,你却巴巴地送个人来叫本王杀死,这究竟为了什么?天下哪有这般荒唐的事。” 卜公直神色不变,缓缓道:“只因晚辈在偶然中得知,这女子要来破坏王爷的婚礼,是以才设计将她拿下,王爷将之作为祭礼,正是大吉大利。” 快活王道:“你说这女子想来破坏本王的婚礼?” 卜公直道:“正是。” 快活王仰首狂笑道:“就凭这女子也能将本王的婚礼破坏得了么?” 卜公直道:“晚辈本也不相信,但听了她的话,却……有些……” 他吞吞吐吐,似乎有些话不便出口。 快活王厉声道:“她说了些什么?” 卜公直嗫嚅道:“她……这……” 快活王拍案道:“快说。” 卜公直道:“晚辈委实不敢说。” 快活王怒道:“你有何不敢说?” 卜公直道:“晚辈若是照直说出,王爷定难免怪罪……” 快活王道:“你只管说,本王绝不怪你。” 卜公直道:“既有王爷的金口玉言,晚辈就可放心说了。” 他长长呼出口气,道:“只因这女子说她有权阻止王爷的婚事……” 快活王大怒道:“她凭什么敢如此说?” 卜公直目光四下一望,一字字沉声道:“她说她本是王爷的妻子。” 这句话说出来,众人都不禁一惊。 快活王怒道:“她竟敢如此……” 他像是也突然发觉箱中这女子有几分像是王夫人,不觉为之怔住,语声也为之中断。 卜公直只如未见,缓缓接道:“晚辈自然绝不会相信她这番胡说八道,但这女子还说了些话,却更是不堪入耳。” 快活王呆呆地盯着箱中那女子,一时竟说不出话。 白飞飞却道:“她还说了些什么?” 卜公直道:“王妃如若不见罪,在下才敢说。” 白飞飞道:“你说吧,我怎会怪你。” 卜公直道:“她还说,天下女子都可嫁给王爷,唯有王妃你不能。” 白飞飞道:“为什么?” 卜公直道:“她说,只因……只因王妃你本是王爷的女儿。” 这句话说出来,更是令人大惊。就连沈浪等人,也不禁变了颜色。 他们实在也不禁对这箱中的女子起了怀疑——她自然绝不会是王夫人,王夫人也绝不会落入卜公直手中。 那么,她究竟是谁? 她怎会知道这些惊人的秘密? 她模样又怎会和王夫人有些相似? 她和快活王之间,是否真的有某种神秘的关系? 白飞飞凤冠上的金花,已颤抖起来,覆面的珠帘,已起了一阵阵波动,终于霍然长身而起,冲到快活王面前,颤声道:“他说的话你听见了么?” 快活王竟似还怔着,茫然道:“听见了……自然听见了。” 白飞飞道:“听见了,你还不杀了她?” 快活王道:“杀谁?” 白飞飞道:“自然是那箱中的女子。” 快活王道:“哦,杀她么?” 白飞飞跌足道:“你还不动手?你为何还不动手?” 快活王道:“动手么?……此刻就动手么?” 他神情看来极为奇异,话声虽自他口中发出,却又似乎并不是他说出来的,这一代枭雄,此刻看来竟似神不守舍。 白飞飞全身都颤抖起来,道:“你不肯动手,难道她真是你的妻子?” 快活王奇怪地笑了笑,道:“她自然不是我的妻子。” 白飞飞嘶声道:“既然不是,你就杀了她给我瞧瞧……” 快活王喃喃道:“你要我杀她……好,好……” 卜公直面上也带着奇异的微笑,突然走上几步,解下腰畔的黄金弯刀,双手捧了上去。 白飞飞掠过去将刀抽了出来,“当”地抛在快活王面前,颤声道:“你若不杀了她,我就死在你面前。” 快活王突然仰首大笑道:“你既然定要本王出手,本王只有出手了。” 笑声中,他已拾起了那柄弯刀,厉声道:“杀人,这岂非再也容易不过。” 刀光一闪,竟闪电般向白飞飞劈了过去。 刀光如闪电惊鸿,刀风如雷声轰耳,其势之急,令人防不胜防,其势之猛,更是无与伦比。 但谁也想不到这杀手一刀,竟是劈向新娘子白飞飞的,就连熊猫儿等人也梦想不到快活王会有此一招。 就算快活王已相信白飞飞就是他女儿,也不该向她出此杀手的,这一刀委实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劈向白飞飞。 但白飞飞却似早已想到有此一招。 刀光初展,众人惊呼之声尚未响起,白飞飞身子竟已斜斜飘了出去,那美丽的嫁衣飘飘飞舞,看来就像是凌云飞升的仙子。 快活王这势不可当的一刀,竟未砍着她。 众人惊呼之声,到现在才响了起来。 白飞飞身子似乎已黏在殿堂的梁柱上,道:“你不杀她反要杀我?你疯了么?” 快活王狂笑道:“你们这区区诡计,能瞒得过别人,还能瞒得过快活王么?” 白飞飞道:“诡计?什么诡计?” 快活王笑声戛然而住,厉声道:“守四门,莫要放一个出去。” 群豪到此刻虽然没有一个人能弄清这是怎么回事,但快活王有令,众人俱已奋然而起。 卜公直道:“但晚辈……” 快活王冷笑道:“尤其是你……今日你是来得去不得了。” 卜公直后退三步,突也大笑道:“好,快活王你果然是厉害人物,我卜公直佩服你了。” 笑声中身形突然滴溜溜一转,只听“嗤,嗤,嗤”一连串响声,他身上突然爆涌起一片紫色的烟雾。 快活王身形展动,大喝道:“屏住呼吸,莫要放他两人逃走。” 就只这一句话工夫,那紫色的烟雾,已弥漫了整个殿堂。 就在这时,朱七七道: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” 熊猫儿道:“这莫非就是卜公直的巫术遁法?” 王怜花道:“有趣,果然有趣。” 也就在这时—— 朱七七、熊猫儿、王怜花等只觉有一只手解开了他们的穴道,他们正在又惊又喜,但闻沈浪的语声道:“屏住呼吸,随我冲出去。” 殿堂中已乱成一团,叱咤声中,还夹着一声声惨呼。 朱七七迷迷糊糊地拉着沈浪的衣襟,迷迷糊糊地往前冲,她也不知沈浪的穴道是如何解开的,更不知沈浪怎能冲出去,但沈浪竟冲出去了。 烟雾已弥漫到外面,外面的人都被呛得直咳嗽。 这些人瞧见沈浪冲出,惊呼着扑上,但沈浪手掌微挥,他们就被震得四散跌倒——世上又有几个人能拦得住沈浪。 朱七七手脚还是发麻,熊猫儿、王怜花踉踉跄跄跟在她身后,显见得手脚也不如平时灵便。 他们就算有不平凡的功力,但穴道被人禁闭了这么久,手脚自然难免麻痹,这原是谁也避免不了的现象。 而沈浪却偏偏没有这现象。 他身上还背着一个人,身手也还是那么灵活——他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力量,无论任何人也猜不透。 更令人猜不透的是,他身上背着的竟是箱子里的那人,在这种危急的时候,他为什么还要将她救出来? 朱七七糊里糊涂地冲过一条石砌的甬道,冲上一条长长的石阶,冲出了这神秘的地底城阙。 若有人在事后问她是如何出来的,她必定回答不出。 她只知自己终于已走到地面上,终于已瞧见星光,她直到此刻才知道,星光竟是如此可爱。 满天星光灿烂,正是子时。 星光下,有一群人看守着一群马。 沈浪击倒了人,抢过了马,冲过一个小小的村落,然后又孤身回去,抢来几羊皮袋食水,几包干粮。 快活王虽有守卒,但措手不及,根本未曾防备,何况沈浪动作快如鬼魅,他们简直瞧不见他的影子。 熊猫儿等人气力虽未恢复,但打马的力气总还是有的,几个人全力打马,一口气便冲出了数十里。 前面,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沼泽荒漠。 这无边无际的荒漠,在夜色中看来虽然充满了恐怖,但无论如何,总比那暗无天日的囚室可爱得多。 朱七七跃马狂奔,忍不住喜极而呼。 熊猫儿也忍不住大笑道:“咱们还是没有死,咱们还是逃出来了。” 朱七七咯咯笑道:“王怜花,你现在总该佩服沈浪了吧。” 王怜花叹道:“沈浪呀沈浪,我委实不知道究竟有什么神秘的魔力,我真是再也想不通你是怎能逃出来的。” 朱七七道:“这话倒不错,我虽然逃了出来,简直还像是在做梦似的。” 沈浪叹道:“伙伴,这实在侥幸。” 朱七七大声道:“咱们先歇歇好么,我有几句话再不问你,实在要憋死了。” 几个人寻了个避风的所在,歇了下来——这原是个干涸的河床,自然有许多避风的凹地。 朱七七拉着沈浪,道:“别的不说,我先问你,你穴道是怎么解开的?” 沈浪道:“穴道么,这……” 这的确是个秘密,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。 白飞飞,他又想起了白飞飞……想起了在那神秘的石室中,那几天的悲惨的、狂欢的日子。 每一次,白飞飞来时都先将他穴道解开,临走时再点住,她以为沈浪已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。 她还是低估了沈浪。 沈浪永远是沈浪,无论在什么情况下,都有他那超人的能力,一次又一次,他慢慢地培养起自己的能力。 在最后一次,他终于完全闭住了自己的穴道——在那悲伤而又艳丽的奇妙时刻里,白飞飞终于被瞒过了一次。 所以,在那婚礼的前夕,沈浪便已可说是完全自由了,但他却还是装作不能动弹的模样,他要等待着时机。 这就是沈浪的秘密。 这秘密他自然不能,也不愿说出。 他只是微微一笑,道:“你们不是说我有神秘的魔力么,那么就算这是神秘的魔力吧。” 朱七七叹了口气,又笑道:“我知道,我们是永远无法了解你的,我也不想了解你,我只要……只要能够喜欢你就足够了,但……” 她瞧了那箱中的女子一眼,忍不住道:“但你如此冒险将她救了出来,却又是为了什么?” 这女子犹在晕迷着,在星光下看来更是神秘。她那诱人的胴体已被沈浪用衣服裹住,只露出那张美丽而又神秘的脸。 沈浪凝目瞧着她的脸,忽然长长叹息了一声,道:“你们只怕永远也想不到她是谁了。” 朱七七怔了怔,道:“她是谁?究竟是谁?” 熊猫儿道:“她莫非是王夫人?” 王怜花断然道:“她虽然有些像,但绝不是。” 沈浪也不答话,却撕下块衣袂,蘸湿了水,在那女子的脸上轻轻擦着,擦得缓慢而仔细。 朱七七睁大了眼睛,瞧着他的手。 然后,奇迹突然出现了。 这张脸,赫然竟是白飞飞的。 朱七七、熊猫儿、王怜花三个人一齐呆住了。 这女子竟是白飞飞,他们委实连做梦也想不到这女子会是白飞飞,三个人一齐张大了嘴,合不拢来。 过了半晌,朱七七终于忍不住大叫道:“老天呀老天,这究竟是怎么回事?白飞飞又怎会跑到箱子里去的?她不是明明在做新娘子么?” 熊猫儿摸着脑袋道:“这里的若是白飞飞,那里的新娘子又是谁?” 朱七七拉着沈浪的手,道:“求求你,快告诉我们吧,你若再不说个明白,我可真要活活被闷死了。” 沈浪微笑道:“此事委实是既复杂,又离奇,非但事先谁也猜不到,就算事后……我若非对他们所说的每句话都未放过,也是猜不到的。” 熊猫儿道:“我先问你……” 朱七七抢着道:“我先问,我先问……” 此事委实是千头万绪,她委实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问起,咬着嘴唇想了半天,终于大声道:“好,我先问你,白飞飞既然在这里,那新娘子又是谁?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