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扇了我的风,以后就是我的人了-《北纬三十三度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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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工哥你妹啊工哥!

    当着外人的面这么叫一个女孩子,人家的脸还要不要了。

    江浮挠了挠耳根,如同平常那样冲大家摆了摆手:“哎,都散了散了。”然后强行和唐意风搭讪,“原来是表哥啊!差点就大水冲了龙王庙,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。”

    “唐意风。”意思是我不叫“表哥”,你不要那么厚脸皮地瞎认亲戚。

    但他可能不知道,刮风时的粉尘、冬天里的雾霾、下雨后的污水以及江浮的厚脸皮被视作向塘街道的“新四害”。

    前三个治理治理可能还有得救,最后那个……

    算了,不说也罢。

    “别那么见外嘛。”江浮笑的时候很有感染力,有一种能带着别人不想笑也会跟着笑的能力,“一回生二回熟,再说四海之内皆兄弟,是不?”

    唐意风接不上话,也不想搭理她。

    “工哥你这样不好吧,”毛尖将鸡骨头咬得“嘎嘣”响,嘴边染了一层油,说话的时候还抽着鼻子,“你不能看人家长得帅就差别对待。怎么不见你跟我们四海之内皆兄弟?”

    江浮一脸嫌弃地看向毛尖:“你现在不要跟我说话,你耽误了我整整一天时间,我火还没消。”既然话题扯到这里了,江浮顺着继续问,“台球杆是谁做的?”

    被嫌弃的毛尖怏怏地退到后面,徐长东举手:“是我。我事先找周哥拿了一根废了的,做了点手脚,不然你那细胳膊细腿的,一脚下去,废的多半是你自己。”邀功,“你就说,细不细致、周不周到?”

    “你把铁观音当傻子?回头他要是反应过来了,我们起钢的脸往哪儿搁?”这个话题不太能上台面,江浮点到为止,接着回头,换了一张脸,眼睛弯成两个月牙,“表哥回家?一起啊!”

    在江浮试图去帮唐意风拿行李箱之前,唐意风上前一步,挡住了她的“魔爪”,自上而下地看了她一眼,目光中不乏警告:“别叫我表哥。”

    江浮完全没正行,往他身边一凑:“那叫什么?总不能一见面就叫男朋友吧?”

    我去!

    毛尖一块鸡骨头没咬碎,直接咽了下去,呛得要把肺给咳出来。

    另外几个干脆瞪眼张嘴巴,一副要吞冰吐火的夸张模样。

    可能也是意识到自己逗过了,江浮干咳了两声,给自己找个台阶下:“呵呵,没想到,表哥你是自由奔放型的啊。”

    唐意风脸抽了一下:到底谁自由奔放?

    之后连个形容词都不想给她,扭身提上行李就走。

    罗消正要追上去,被徐长东一把拉住:“消儿,再玩两把呗,我差点就能升级了。再说这么早回去干什么,小区没电,家里热死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可我表哥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回,你们玩吧,”江浮从罗消手上接过钥匙,然后回头对上毛尖,“别跟过来。”

    毛尖可怜巴巴地望了一眼罗消和徐长东:“工哥这算是重色轻友?但工哥是什么时候开窍的?”

    罗消毫不担心:“你那装满碳水化合物的脑袋,除了吃还能弄明白什么?我们工哥对男生不都那样吗?”

    毛尖摇头:“可我瞧着,工哥看表哥的眼神不对。”

    徐长东毫不客气地打击他:“你那眼睛都近视多少度了,哎,看这里,”比画了两根手指头,“这是几?给你开个机子看动画片?”

    毛尖觉得他们说得很有道理,很干脆地就放弃了自己的新发现:“嗯,你们要吃什么,我去买。”

    罗消已经重新回到机位上:“‘小明的水’,要我偶像代言的那个。”

    徐长东附和:“我也要。”

    出了前海,太阳已经开始偏西,温度却有增无减。

    从远处刮过来的粉尘粘在唐意风睫毛上,让他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。

    老实说,这么一趟折腾下来,他是真的有点累了。

    柳音打来电话的时候,他正站在路边挥手拦出租车,不知道是不是他拦车的动作不得要领,明明都是空车,却没有一辆停车载客的。

    “喂?”他退到商铺遮阳棚下,接起电话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不回我短信?”柳音问话,带着点鼻音,像是刚睡醒。

    不远处,江浮跟着他,但没凑过来,站在马路边,白色小背心配深色牛仔短裤,脚上是一双人字拖。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晒成了小麦色,四肢细长匀称,头发绾在脑后,显得脖子很长。

    穿得不多,也不花哨,利利索索地站在太阳底下的样子,美得很原始、很自然。

    唐意风看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柳音。

    对方又问了一遍:“你怎么不回我短信?”

    他回神,随口瞎扯:“在走路,没看到。”

    对方追着不放:“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呀?”

    “放假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可以去看你吗?”

    大概是天气原因,唐意风被问得有些燥:“我有时间就回去。”

    余光有意无意地扫过去留在江浮身上,对方比他直白多了,坦坦荡荡地回望过来,带上了一个灿烂过头的笑。

    唐意风一愣,居然忘了收回目光。

    江浮像是什么东西得逞了一样,笑得有点欠。

    唐意风走出阴凉地儿,继续拦车。

    这时,江浮忽然弯下腰,脱掉鞋拿在手上,在下一辆空车朝她开来的时候,趁着路上没啥车,她猛地用力将鞋子扔过去砸在出租车的车前盖上。

    只听“嘭”的一声,司机受了大惊下,慌忙踩住刹车,车子擦着地面“刺啦”一声停住。司机心头火气喷涌,头从车窗伸出来,开口就是一通臭骂:“要死啊?”

    江浮没回嘴,走过去把鞋子捡起来,一脸吊儿郎当:“大叔,对不住了,带一脚呗?”

    司机余怒未消:“带你去哪儿,上西天吗?不知道现在是换班时间?”

    江浮忽然伸手按住车窗玻璃,表情没变,也没什么正经:“大叔,我表哥刚从首都过来,您受累给带一脚,首都同胞第一天来起州,总不能给别个留下坏印象,您说是不是?”

    “带……”后面的话被江浮的目光堵在了嗓子眼,司机大叔下意识地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有点不好惹,马上就妥协了,“哎,行行行,去哪儿,我看顺不顺路。”

    江浮眼睛一亮:“起钢家属院,您肯定顺路。”然后冲唐意风挥了挥手,“表哥,快点过来呀。”

    这一套风骚的操作下来,把唐意风直接给看蒙了,完全没听电话里的人在说什么,总结:“我回去再打给你。”

    出租车司机节约成本,抠得愣是没开冷气,高温之下的风从两边大开的窗户钻进来,像是给脸上糊了一层膜,热得让人窒息。

    江浮仰着脖子给自己散热,脸上的汗不要钱似的往下流,滑过凹凸有致的锁骨,钻进了她的背心领口。

    “表哥刚才跟女朋友打电话?”江浮没话找话,咧嘴一笑,和晒黑的脸一对比,牙齿就显得格外白。

    唐意风坐姿非常端正,不像她,往那儿一坐就跟浑身没长骨头一样,东倒西歪的。

    “不是。”唐意风偏过头垂眼看着她。

    “不是就好,你这个年纪,还是要以学业为重啊。”

    唐意风觉得有点好笑:这故作老成的口气,教育谁呢!

    江浮抬起手给自己扇风,看了一眼坐得四平八稳的唐意风,随后把手移过去,将风都扇给他。

    风不大,若有似无,对于这样的高温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,但那风里带着点小女生身上淡淡的香气,扇得人心猿意马。

    唐意风扭过头,想阻止,江浮就冲他眨眼、挑眉,装可爱、装无辜,殷勤献得让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

    唐意风只好悄无声息地往边上挪,她也跟着挪。

    “你干吗?”忍无可忍的时候,唐意风问了句。

    “嗯?”江浮继续给他扇风,“不明显吗?”

    唐意风是思考了之后才问的:“明显什么?”

    “罩你呀,”江浮开口笑,面上堆砌的虚张声势,一戳就破,“你看你这么帅,不找个组织靠一靠,孤身一人多不安全!扇了我的风,以后就是我的人。”

    特别补充:“我会对你好的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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