序章 云山寒彻-《想你时雨停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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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以为她会哭,会逃,会发怒,然而没有。
她静默片刻后,轻轻道:“天冷,你如果开车了,上车再说吧。”
他竟没发觉,他掌心的温度其实并没有比她的高多少,一样的寒意彻骨。
文森将车开得极慢,只怕一个打滑,这一车人都要去见阎王。
“谁告诉你我在这里?”
她克制着牙关的战栗,还没从冻僵的状态中完全缓过来,脑袋嗡嗡作响,并没听到他在说什么,只是下意识地去摸自己的肩臂。
那些有过伤痛的地方,对运动员来说,稍有不慎,便后患无穷。
一只手熟稔地抚上她的肩颈,他隔着衣服确认惯有旧伤的那些关节,低声命令她抬手、动肩,末了,不带语气地询问道:“痛吗?”
不经意间,两人四目相对。
她摇摇头,他便淡然自若地放开手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。
指腹却仿佛还留有她骨骼的轮廓,一分一寸,都曾谙熟于心,他恍惚地走了神。
文森忽然回头说:“到了,聂先生。”
车子驶进伍公山间的别馆,崔时雨跟着他下了车,四下打量。庭院中一株紫薇早已枝叶枯败,落满了雪。两人沿着石板路,穿行过横向一泓清涧,在这样的寒冬,山间竟仍有活水。
再往前,是一道抄手游廊,环围在中式别墅外,飞檐前铁马叮咚。
一进门,聂廷昀径自上楼,没再管她。
等洗过澡换了衣服下来,他才发现她仍然站在门口,这半个小时竟是一动没动。他深吸了一口气,握在楼梯扶手上的指节都攥得发白。
“去洗澡换衣服。”他说。
崔时雨固执地说:“聂先生,我究竟怎样才能够出赛?”
“这件事有那么重要?”
他缓步走到她面前,抬手掀落她羽绒服的帽子,凌乱的发丝散落满肩。
她说:“很重要。”
他冷静地以视线勾勒她的模样,这段时日以来,却是头一次有机会细细地看她。
她受不了这种逼视,不安地低垂眉眼,却被他用食指勾住下巴,他以很轻佻的姿态看着她。
“你要理由?理由就是我乐意。”他笑了笑,“不过我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,崔时雨。”
她终于肯看他,眼中似有光亮。
“你可以和我解约。”聂廷昀淡淡地说道,“你付给我违约金,我放你走,绝对不会妨碍你成为柔道名将。”
她眸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:“我付不起。”
聂廷昀微微一愣。
这个答案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崔时雨当年有柔道界“女武神”之称,如今虽早过了黄金期,随着伤病积累,成绩也一日不如一日,但当年的身价也极其惊人。
这些年除了拿到的比赛奖金,崔时雨各类广告、代言接到手软,更频频在综艺节目上露面,怎会连八位数的违约金也付不起?
他想问,你的钱都用到哪儿去了?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?
望了片刻,他脱口却是极其克制的一句?:“付不起,那就没办法了。”
崔时雨垂下眼睫。
聂廷昀冷静地接着说道:“或者,你还有另一个选择。你乖乖待着,我照市场价付给你年薪,你也能好好生活,何苦非得打比赛?”
这话无异于刀俎鱼肉,肆意凌迟。
崔时雨只觉冷得脏腑都开始颤抖,耳际是一阵又一阵轰鸣。
聂廷昀见她脸色难看,低声唤道:“崔时雨?”
她兀自出神,没有理他。
是她的错。
她魂不守舍地想,她这一生本该麻木地、行尸走肉地活着,却破天荒地得到了这么多。
她的热爱,她的寄托,她的悲欢,这些奢侈的东西,于她皆是额外之喜,又皆因他而起。
没有聂廷昀,她不会是而今的崔时雨。
所以,今天他要把这些拿回去,她本不该侥幸,或许还有万分之一的机会能令他回心转意。
太奢侈的东西,她一直不配拥有。
“你说得对。”崔时雨笑了一声,没再看他一眼,转身去抓门把手,低声说道,“我算什么东西。”
这话却莫名触怒了聂廷昀,没等她转动门把手,他就扣住她的肩头,“砰”的一声将人推到门板上。
脊背隔着湿淋淋的羽绒服,撞在金属门上,令她咬唇叫痛。
“聂……”她话音未落,他已经吻上来,冷静而粗暴。
他以唇舌肆虐着早已不属于他的领地,连她嘴角的弧度、细枝末节的反应都记得,同记忆里那个偏执又无邪的小丫头一一比照。
她没有变,一切都没有。
他将她的下唇咬破了,再缓慢地掀开眼睫,凝视她因震惊而放大的瞳孔,低声说:“抱歉。”
唯独在这旖旎时刻,他才肯放下身段同她道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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