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分离-《我无法学会与你告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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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关咲叹了口气:“早就放下了,我又不是你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将最后一口米扒进嘴里的时候,不远处的沙丘上开来了一辆车,车上还有人将脑袋伸出窗外冲她挥手。

    一口米饭憋在嘴巴里忘了吞咽,她立马站起来朝门口退,没两步就撞上了一个人,她回头周湳浦正低着头看她。

    “不要怕,我在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使劲将米饭咽下去,还没缓口气车子便开到了他们眼跟前。

    车上的人性急得好像都等不到车子停稳,推开车门一步跨到梁深晚面前,略显激动:“梁小姐,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。对于这次的事件,我深表歉意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连连后退:“等等,你是谁啊?”

    他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,像第一次见面:“哦,我叫吕品,这次支教团队的负责人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眼珠子左右转动,一拍脑门想起来了:“哦,你啊!”他乡遇故知,算得上是人生四大幸事之一,特别是劫后余生,别有一番滋味,“你怎么找来的?”

    吕品解释:“我们第二天到站,发现少了一个人,可能是你去了卧铺从头到尾跟我们联系少,我们大家对你的印象是有,但一时想不起来了。你行李上贴有我们支教团队的标签,我们就帮你拿走了,到了地方,大家互相提醒才终于把你给想起来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脑冒黑线:我是有多不显眼!

    他接着说:“不过,我们大家都以为你是中途下车逃跑了。”

    智商不错!

    “直到前天,接到一个信息,说你被劫了,我们才意识到坏了。但又不好立马下定论心想万一是骗我们怎么办……”

    周湳浦不耐烦地上前一步:“小伙子,内心活动不需要这么多姿多彩,捡重点说,确认了没有其他事,你就把人领走!”

    梁深晚回头看了他一眼,心里一沉。至此,她有些相信,周湳浦已经对她没有任何感情了。

    她已过了死缠烂打的年纪,活到现在,自尊心的重要性远远超过了没头没脑的瞎热情。

    梁深晚将那天他给她的对讲机还给他:“我留着也没用。”

    “当个纪念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纪念你。”

    “那最好不过。”周湳浦一脚跨进屋子。

    封灼靠在门口吐了一口烟,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吕品被周湳浦叫去,不知道在跟他说什么。

    关咲蹲在地上逗四月。

    “关咲,”梁深晚始终还是没能忍住,“你和周湳浦……现在是什么关系?”

    关咲笑了笑:“你这么关心我们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只是想要一个彻底死心的理由。”或者一个机会。

    重逢的日子里,周湳浦所表现出来的行为让她捉摸不透,好像留有余地,却又无路可走。

    关咲亲了一下四月的头:“为彼此流过血,差点送过命的关系。这么说的话,够不够你死心?”

    梁深晚一怔,无言以对。都做到这种份上了,他们之间恐怕不已经无法用一个社会属性的关系来定义了。

    无论如何,她对周湳浦所有的情感和关咲一比,好像显得既狭隘又渺小。

    她不甘心,可又不得不承认。

    关咲揉了揉四月的肚子:“四月啊,爸爸妈妈要走喽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浑身一颤,真恶心!

    关咲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气压,抬起头带着挑衅的目光:“你嫉妒?”

    梁深晚气势不能输,就算只是嘴硬:“我梁深晚要什么没有,周湳浦也就是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起来有模有样,出了这大荒漠,模特鲜肉老干部还不都是随我挑,我嫉妒个毛?你喜欢就好好留着。”

    这话似曾相识。

    正好出门的周湳浦脸一黑,冲着关咲说:“走!”

    关咲丢下四月站起来,幸灾乐祸地冲梁深晚笑了笑。

    梁深晚悔得肠子都青了,再次印证关咲这个人是有多险恶。

    趁着周湳浦还没上车,她走过去拉住他的胳膊。她害怕,害怕这一别再见无期。

    但她无话可说,他们之间用他的话来说,只是救与被救的关系,她早已不是他的女朋友,好像也没有再次追求他的资格。

    “周湳浦,好好活着。”良久,她只能说出这句话。

    沙漠边缘的这个服务站真的很久没像今天这么热闹了。远处的黄沙在风过之后变了样子,他们之前走过的痕迹早就不见了。

    小白杨的叶子在风中翻动,亮白亮白的。周湳浦站在白杨树下,精短的头发贴着头皮,眉眼间英气十足,眼神里除了有一贯的正气,今天再看好像黯然了许多。

    他动了动喉结,这是他想说话而不能说的时候会表现出来的一种举动。最后他说:“我会的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又跟了两步:“你没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?”

    周湳浦拉动车门的手一停,回头戏谑:“到了县城就赶紧回去吧,好好做你的娇小姐,模特鲜肉老干部哪一个不比在这里吃苦潇洒快活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没有怼回去,眼眶发红,周湳浦在她合眼之前跨上了车,关咲紧随其后。

    关咲将她的单反相机和存钱罐从车里递给她,之后车子在砂砾中启动,发出了躁人的声响。梁深晚的心一空,他们的车子就驶出了眼界。

    四月在车后追了很久,梁深晚嗓子发硬,鼻头通红,抱着两样东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过了好久,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哭。

    关咲开着车面无表情地看了看倒车镜里的四月,以及站在四月身后的梁深晚,问:“没跟她解释当年的事情?”

    周湳浦看一眼关咲:“你觉得,我会吗?”

    关咲撇嘴一笑:“谢了。”

    周湳浦摇了摇头,关咲又说:“其实你解释也没关系,都那么久,我不在乎了。再说你的调离不是马上就要下来了吗?”

    周湳浦单手支着车窗:“我让给左引了。”

    “疯了吗?”关咲暴脾气来了,“他把自己的机会废掉了,你还给他擦屁股?”

    他轻笑:“他有老婆孩子,比我更需要。再说,你不是也还在?”

    “我们不一样,你打算让梁深晚那个傻蛋一直等着?”

    “这一次,不会让她再等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这么多年都等过去了。”

    周湳浦叹了口气:“像我们这种人,连明天还能不能活着都保证不了,我让她等什么?”

    关咲将目光从倒车镜那里收回来:“她还是傻。”

    周湳浦垂眼,低头看了一眼手臂上的伤,又抬头看了一眼倒车镜,已经看不到身后的服务站了。

    梁深晚坐上了吕品开来的车,封灼跟她挥手再见,四月卧在封灼的脚边一动不动。

    吕品下了沙丘八卦:“开车先走的男人,和你什么关系啊?”

    梁深晚靠在车窗上:“上辈子,是我的债主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这么说?”

    “因为这辈子不管被他做什么,我都无可救药地喜欢他。”她无力地回。

    吕品撇了撇嘴:“我有异议,那个男人挺关心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关心整个人类。”

    吕品被她逗笑了:“再有一百公里,我们就到了,在此期间,你最后考虑考虑,要不要留下来。”

    他还有一句没说出来的话。

    那个男人警告他,梁深晚留下来支教可以,但要是敢对她动一点歪心思,他叫他试试看,他让他好自为之。

    吕品看了一眼梁深晚无声咧嘴一笑,妈的,把老子想成什么人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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