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章 抉择-《我无法学会与你告别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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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动。”周湳浦俯身一看,她正踩着的不是别的,是一条碗口粗的王锦蛇。
这种蛇性子非常凶烈,攻击性十分强。
梁深晚嘴上说我不会动,但那软体动物明显已经抬起了头,并且还在她脚下扭动了两下。打了草,惊了蛇,她不想动也由不得她了。
周湳浦还来不及出手,梁深晚脚底一滑侧翻着就倒下了。说时迟那时快,那蛇头上顶着一个“王”字“嗖”的一声窜了过来,“咔哧”一下咬住了梁深晚的脚踝,她清晰地感知到那蛇把自己坚硬的牙齿戳进她的皮肤里。
周湳浦快速从军靴里掏出尖刀插进那蛇的七寸,大活物挣扎了两下就不动了。
他再抬头,看到梁深晚像泄了气的气球,用手肘半撑着身体哭得梨花带雨,止不住地抽泣,却不出声。
“蛇,死了。”周湳浦提示。
“我也要死了。”她眼睛一合,眼泪就顺着脸颊流进脖子里,还有一些落在嘴唇上。
以前周湳浦就很迷她现在的这个样子,他也说过,她哭起来的时候,他的心再硬也会变软。
“你不会的。”他用尖刀把自己身上的t恤戳破撕了一片下来扎在伤口上方,避免血液过多感染。
“阿湳,”她哭得更凶了,“我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,我现在头晕眼花、浑身无力,蛇毒马上就会入侵我的心脏,但是,在这之前,你听我说。”
周湳浦抬起头看着她,她说:“我当年不是有意要在空间里羞辱你的,我真的是气不过。我追了你三年,你才答应做我的男朋友,可是你转眼就跟关咲去了同一所大学,我嫉妒你们嫉妒得要死。你们学校管得严,你没有时间陪我我都能理解,可你怎么能一边没有时间陪我,一边又天天陪着关咲呢?”
“我没有……”
“你不要否认了,你就是跟我在一起之后才发现其实自己更喜欢的是关咲对不对?那你跟我说啊,我不会勉强你的,可你不能还没有跟我分手,就跑去跟关咲在一起,那是劈腿你懂不懂?就算我再怎么喜欢你,我也是要尊严的;就算我平时再没心没肺,我也会难过。”
“所以,你才单方面地跟我分手,之后一声不吭地跑去国外?”
“不然呢?大大方方地祝福你们,然后跟没事人儿一样继续我行我素地活着?周湳浦,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。不过,我现在要跟你说的不是这些。”
“嗯。”
“我们分手的这些年,我没有一天是忘记你的,我知道我除了你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。如果后悔有用的话,当年我一定不会那么冲动,就算你劈腿了,我也不会跟你说分手。”她哭得说话都吃力,“我真的喜欢你,我还是喜欢你,我只喜欢你。”
“你说的这些,我都知道了。”他平静地回答。
他的那个反应让她多少有点伤心,可临终遗言嘛,就是自己个儿把自己个儿的遗憾说出来,总不能强迫别人作何反应。
“现在,虽然看到你俩在一起我心里还是很不爽,可一想到以后还有人陪着你的话,我也能放心了。”
“你说完了?”周湳浦想伸手帮她把眼泪擦掉,但还是忍住了。
“嗯。”她点了点头。
“说完了,我们就走吧,你不会是希望等下再来一条蛇吧!”
“你自己走吧,反正我也快要死了。”对方冷淡的态度,让她觉得多少有点没面子。
她赖着不动,周湳浦又蹲下,耐着心说:“刚才咬你的,是王锦蛇。”
“所以呢?”她大概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,但还抱有最后一丝挽回尊严的希望。
“没毒。”
“你绝对是骗我,我现在头晕眼花、浑身无力……”
他轻笑:“你之前受了伤,有轻微脑震荡,所以会头晕眼花。三天没吃东西,浑身有力才怪了。”
就算是这样,你就不能说得委婉一点吗?
之前煽情告白的片段是不是也可以删掉呢?被他知道了自己这么多年还窝囊地活在跟他有关的回忆里,她还真不如死了算了。
“那个,”她收住悲伤的情绪,脑袋一转,“刚才我说的那些话,其实不是我心里真正想说的,大多数都是反话,你听听就好,可千万别当真了,你也知道临死之人嘛,就喜欢胡言乱语。”
他来了兴致,趁她还没起身,凑近她问:“那你跟我说说,哪一句是反话?”
“都都……都是。”
天完全黑去,月光从树梢缝里钻进来,照在梁深晚的脸上,她脸色苍白,嘴唇却红润,唇上还有刚才从脸颊上落下来的眼泪,在月光下那片水色实在动人。
周湳浦动了动喉结,欺身压了过去,一口噙住了她微张的双唇,单手就把她圈进了怀里,她太瘦了,比以前还瘦。
他有些心疼,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她脸上摩挲。他吻得很小心、很温柔,生怕会加重她的伤痛。
梁深晚被这突如其来的温热惊得忘记了回应,只是那熟悉又远久的碰触让她不自觉地轻哼了两声。
也许正是这看似无意的声响,让原本柔和的亲昵变得剧烈了起来。周湳浦丢掉之前的理智,加重了那个吻,开始攻城略地,仿佛是想在这一刻把过去这些年的空白全部补回来。
他轻咬着她的耳垂,一路向下,似乎想要更多。在枯竭荒芜的地方待久了,他甚至都忘记了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什么。
可梁深晚,她就是有本事瞬间瓦解掉他多年修筑起来的堡垒,面对她,他依旧情难自禁。
炙热的气息洒在梁深晚的颈间,她的脸瞬间就涨红了,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都烫得要命。她再无之前的矜持和忸怩,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肩背,指腹流连在他后背紧实的皮肤之上,煽风点火一般把他推向更没救的深渊。
他干燥的掌心不由自主地移到了她的腰间,却在触碰到那里的一片沁凉之后,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。
她红着脸望着上方还在喘粗气的周湳浦,明明只穿了一件t恤,可他此时已经满头大汗,她紧紧地抓着他胸前的衣襟,等着他开口。
他还是动了动喉结,手从她背后抽了出来,漫不经心地说:“这么多年了,你还是连个吻都不会接,阿深,你真的除了我再没有过其他男人了吗?”
夜来风凉。
此刻这丛林里再无半点温情可言。
梁深晚一把推开他,起身:“你少自恋,我可不是那种专情到会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的人!”
周湳浦跟着站了起来:“也是。”
她抬头看了看树梢,不知道这高大的云杉到底长了多高,把唯一的月光都挡得干净。她没走过夜路,再加上没有方向感,只能停下来等周湳浦给她带路。
“还能走?”他看了一眼她的脚踝。
“我没那么娇气。”
这话不假。
他还记得他们高二那一年的秋季运动会,梁深晚听说关咲报了1500米的长跑,不甘人后的她马上给自己报了一个3000米。
到了那天下午,突然开始下小雨,塑胶跑道打滑,她跑到一半摔了个大跟头,膝盖破了个大口子,血顺着腿肚子流,白色的袜子都染红了。
梁浅初边陪跑边劝她放弃,她都没有。最后倒数第二名超她三圈提前到达终点,她还是咬着牙完成了剩下的比赛。颁奖的裁判老师被她那种精神感动,还破例给她发了一个精神可嘉奖。
下了领奖台,她就蹲在地上号啕大哭,说自己腿要断了,要残废了。
周湳浦本来是坐在主席台上念广播稿,被她那么一搅和,一点心思都没有了,念错了好几个班的稿子后索性从主席台上下来,走到她面前,一言不发地将她打横抱起送去了医务室。
就像现在。
梁深晚脚底一空,还没回过神自己就在周湳浦怀里了。
“我自己可以走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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