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重逢-《我无法学会与你告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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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呸,一对狗男女的模样!

    “醒了?”周湳浦朝她走过来。

    他的声音变了,少了少年时期的飘忽,是彻彻底底的洪厚和低沉。光声音就散发着来自成熟异性的魅力,还不说那看起来质感十足的麦色皮肤,以及露在衣袖外面的那截手臂,结实、有力。

    她咽了咽口水,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喜欢。

    就是过去了这么多年,再见,还能如初见一般一眼就心动。

    只是现在的她,已经没了当初的勇敢和直接,她变得别扭又扭曲。

    “明知故问。”她回答他,眼睛盯着的却是关咲。尽管关咲没有穿白大褂,但脖子上的听诊器出卖了她的职业属性。

    “还有哪里不舒服吗?”他又向她走近一步。

    关咲冷笑一声:“老同学好不容易见一面,你又是死里逃生,看我的眼神能不能稍微客气一点?”

    “我死里逃生,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。”梁深晚学着关咲的样子双手环抱。

    关咲偏头笑了笑:“我对你,没有那么深的羁绊。想影响我的情绪,你还不够格。”

    “呵,”梁深晚的内心尽管已经万马奔腾,但在关咲面前只能强撑着表现出我很平静的样子,“也是,能引起关小姐情绪变动的向来只有周先生一个而已,我怎么能忘了。”

    她明明只是想表现得波澜不惊,想告诉面前的俩人,她不在乎了,随便他们怎么样,她都可以高傲又不屑地回应。可她却不知道这句话说出来,足够让她原封不动地回到当初,她狼狈逃离时的样子。

    她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。

    关咲冷哼一声走近她,将听诊器放在她的胸口:“你知道就好,我们的事,就不劳梁小姐费心了。”

    梁深晚一把推开关咲,抬起头,憋红了脸:“谁想管你们的破事。”

    “梁小姐,现在,我是你的医生,想恢复就好好配合一点行不行?”关咲重新将听诊器放到她的胸口。

    而周湳浦,从始至终,都在冷眼旁观。

    “那真是太谢谢你了,我的命也不劳你费心。”梁深晚扭头钻进帐篷准备收拾东西走人,却在看到存钱罐的那一刻,像触电一般整个人缩了回去。

    太丢人了!

    有什么好拿的,她仅捡起手机跨出帐篷就往丛林里走。

    春日暖阳从高大茂盛的云杉缝隙里照进来,夹杂着寒气,有种别样的体验。

    “喂,”关咲在她身后叫她,“你任性够了吗?”

    她不理会并不是因为不想理会,而是那个让她和关咲一言不合就开战的人——周湳浦,就站在帐篷外面,眼睁睁地瞅着她离开,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说。

    还就只有这一点跟当年一模一样,丝毫没变。

    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,好歹当年好过一场,怎么就能这么冷酷无情。说一句“不要走”或者“我送你”都好过你那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态度啊。

    凌安知说狮子座的前任是最好的前任,分手后绝不回头,从不打扰,看来说得还真是对极了。

    梁深晚离开帐篷,一脚踏进丛林的那一刻就后悔了——刚刚才从亡命之徒的手中逃脱,不管是不是关咲救的,这个时候她都不应该这么不惜命。

    自尊心在生命面前,毕竟还是小事。

    何况,现在的她身体也并没有恢复好,多走几步头还是晕。她站在四周都长着相似云杉的树林里一筹莫展,后悔估计也来不及了吧。

    不要说能够顺利找到下山的路了,她才转了两次身,就忘了刚才来的方向。抬头望着树梢末端的太阳,她再次绝望。

    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!

    不管是之前的戈壁、沙漠还是现在的丛林,明显都不是适合人类生存的环境啊!大概也只有周湳浦和关咲那种变态的人才会来这种地方谈情说爱吧,正常的谁会来这里。

    说到正常,她想到了之前梁家呈给她打电话说的那些话。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,也不清楚现在是几号。

    她是被挟持的,救自己的人是周湳浦,当然了,也有可能是别人。他们的衣着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军人,自然也不是警察,否则不会在这种地方,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。不过这个不重要,重要的是,她家里的人一定不知道这些。

    梁家呈一定还在生气,说不定真的已经对外宣称和梁深晚断绝父女关系了,他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。

    三重打击啊,要不是心脏够强,怎么可能熬得下去。

    梁深晚想到这里索性坐下不再走远。

    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吗?她想,逃婚逃成她这样的也真是没谁了。之前经受的那些劫难就算了,偏偏还让她在这种情况下遇见周湳浦,要是光遇见他也还好说,被前男友无视也好,奚落也罢,那都是他们之间的事。

    不巧的就是,老天非要让她难堪,让她见到周湳浦幸福的模样,这不是一般的幸福,这是建立在她痛苦之上的幸福。

    当年,她被周湳浦劈腿,劈腿对象就是关咲。想到这里,她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又上不来了。

    什么是出门不看皇历,这就是!

    这辈子,就此别过了吧,以后再也不见才最好。这么想着的时候,总觉得用来呼吸的气管硬邦邦的,仿佛随时都会破裂。

    她在树林里走了很久,最后发现其实不过是在原地打转。手机没有电,即便是有电她也能确定这个鬼地方一定没有信号。

    眼瞅着天渐渐开始变黑,这地方昼夜温差大她是知道的,身上这两件衣服根本不能抵挡夜里的寒气。

    脚上还是那双浅口鞋,她的脚踝很细,也很白,只不过现在上面多了几道伤痕,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,猩红的痕迹在这色调单一的环境里看起来格外醒目。

    白天有太阳的时候,她还不觉得,越到天黑她就越能清晰地听到周围来自各种不明生物的叫声。她捂着小心脏小心地蹲到一棵看起来比较有安全感的树下,又开始祈求各路神仙一定要让她安全度过今晚。

    在树林里兜兜转转了大半天,她早就饿得饥肠辘辘,想到电视剧里那些英雄人物,在树林里随便捕获什么野味就烤来吃的画面,她不自觉地开始咽口水。现在不说吃什么野味了,就是把她醒来时枕边放着的牛奶给她,她就满足了。

    她体力不支地靠在树干上,心想,明天有放牛或者放羊的人经过把她救走也不一定,毕竟她大难不死必有后福。

    刚闭上眼睛准备睡觉,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沙沙的响声。

    她心一紧,立马警惕起来。

    她看过《动物世界》,知道像这种地方会有很多野生动物,那些动物当中多半还是食肉物种,她一个小女子哪够它们几口吃的。

    她站起来紧紧地抱着树干,小声祈祷千万不要过来,过来也不看不到我之类的话。

    可事与愿违,那声音越来越近。

    甚至她都感受到了它扑在她颈间的气息。

    “啊……”她大叫起来,“你不要吃我啊,等我回去了你想吃什么肉我都买给你,绝不食言……”

    “山高水远的,我放你走了,你还会回头?”

    “我会,我一定会回来,我……”

    不对啊,动物还会说话?

    她睁开眼睛,周湳浦站在她面前斜斜地勾着嘴角在笑。

    天还没完全黑,他的那张脸近在咫尺,眉眼还是当初的眉眼,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份正气,脸上的轮廓仿佛更加鲜明了。她最喜欢的是他的嘴唇,不薄不厚,亲起来温度也刚刚好。

    离开时,他好看,那种好看是青春年少的朝气和灿明;现在,他好看,是岁月用血刀雕琢过后的成熟与稳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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