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4.火火-《野火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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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陈就……”赵梨洁被她妈牵着手,转身时步子稍停,“你真的不饿吗?”

    陈就摇了下头,“不饿。”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
    她还没说,他礼貌地冲她笑了一下,在长凳上坐下。

    赵梨洁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

    她们走后,陈就在长凳上坐了一会儿,透过门上的玻璃,见萧静然在里面睡得正沉,他便没进去。

    在打电话给冬稚之前已经联系陈文席说了这件事,他说会让家里当值的人过来,晚上在医院守着,陈就好回家休息,隔天要上课。

    陈就在长凳上安静坐着,拿出手机给冬稚发消息。

    “到家了么?”

    没多久她回:“嗯,快了。”

    “勤嫂做饭了没?没的话在外面吃点。”

    “好。”

    “晚上有风吧,冷不冷?”

    “不冷。”她问,“你那边怎么样了。”

    陈就握着手机,想了想,打下一段内容。

    “我妈跟赵梨洁的妈妈一起出去的,然后赵阿姨送我妈来的医院。刚刚赵梨洁也来了,她们让我一块去吃饭,我没去。现在她们已经走了,我一个人在这。”

    等了一会儿,冬稚回复了一个字:“嗯。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周一下午调课,体育课调到了最后一节。

    苗菁和冬稚坐在篮球场边看温岑打球,边看边聊天,聊得口渴,苗菁起身拍了拍灰:“我去后门那跟外面的阿姨买几瓶水,你等我一下啊!”

    “我跟你一块去吧……”

    冬稚没站起来,被苗菁摁着肩膀坐下,“不用不用,又不远,我看你一天都没什么精神,冻着了是不是?坐着吧你。”

    说完不等她再开口,苗菁小跑着就去了。

    冬稚在原地坐着等她。苗菁没回来,篮球场上换人,温岑走过来。

    “渴了?”看他额头都是汗,冬稚道,“苗菁去买水了,等一会。”

    温岑点点头,拿起扔在黑色背包上的毛巾擦汗。

    见她吸鼻子,温岑瞥她一眼,“昨天干嘛去了,感冒了?”

    “没。”她摇头,“可能受了一点风,鼻子不舒服。”

    温岑拿毛巾擦胳膊,“早上你跟陈就一起来的,他没发现?感冒了也不给买点药?”

    “说了没感冒……”

    温岑笑了下,擦完胳膊,把毛巾对折一叠,转身往包上轻轻一扔。

    他看了眼冬稚,转过身去看向球场,站着不坐下。

    没几秒突然开口:“那天你跟苗菁的聊天,我看到了。”

    冬稚没反应过来:“什么聊天?”

    “你发在群组里的那句话。”他说,“其实我看到了。”

    她一愣,而后慢慢想起来。大概是……有些日子之前,苗菁和她聊陈就的事情那次。她手滑,把发给苗菁的消息发到了三人群组里,她赶紧在时限内撤回了。

    温岑没吭声,后来没提过这件事,她和苗菁也就以为他没看到。

    原来他看到了。

    冬稚昂头看着他,动了动唇:“……哦。”她默了默,“我不小心发错了。”

    温岑一点都不含蓄,隔了这么久突然劈头盖脸地问:“你喜欢他?”

    冬稚没说话,抿唇,皱眉,却半分钟都没挤出一个字。

    “感觉麻烦不少。”温岑手插|进兜里,像是叹气,“那可不轻松啊,冬稚。”

    她坐在台阶上,他站在她旁边,空气中全是热腾腾的暑气。

    不远处,球场上打球的动静传来,在草皮地上打闹的女生跑老跑去,喜静的就坐着聚成一圈聊天,旁边路上有往寝区去的住校生,节省时间的值日生已经拎着工具出来打扫。

    再往更远的地方看,校外附近的居民楼,有人在阳台上晾衣服……

    一切都是鲜活的。

    “以前是喜欢,现在也喜欢。但是温岑——”

    沉默很久,冬稚突然抬头,她眯眼看向球场方向,没有一丝瑕疵的脸颊,白皙得像纸张一样,在余晖映射下几近透明。

    “我想明白了,我要过得好一点。”

    人活着就一辈子。

    有像冬豫和冬勤嫂这样的一辈子,也有像陈文席和萧静然那样的一辈子。

    她爸一点都不坏,甚至很好,她妈也根本算不上坏。

    可是呢?

    可是事实就这样。

    她不痛苦吗?

    不啊。

    她一直强撑着不肯承认,其实她很痛苦很痛苦。

    昨天晚上陈就中途去了医院,他让她回去,她说好,告诉他自己回去了,实际上没有。

    她走出商场,沿着最近的公园绕了一圈又一圈,然后坐在湖边的堤岸上看星星。

    看久了产生幻觉,那星星近得好像伸手就能摘到。

    就在那个时候,她想通了。

    俗一点挺好,何必非要标榜自己?做不成清风明月,那就做人间一把沙。

    她妈也好,萧静然也好,所有行径、话里话外,无非是认为她贪心,她们说她命贱,要她认命。

    可贪又怎么样?

    那样天光大好,永沐暖阳的日子,谁不想要。

    过够了好日子的当然无所谓,冬稚想。她不一样,她吃的苦够多了,就剩这点念想。

    她不能没有野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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