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6章 大爷,你准备非礼我吗?-《山河表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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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过他的愿望实在有点难登大雅之堂,因此没能实现。

    褚桓的身体一动不能动,意识也一动不能动,仿佛被烧成了一截枯槁的黑炭,有生之年再也没力气赶惊蛰嫩芽生的时髦了。

    守门人族长说,吞噬了整个世界的阴翳是一颗来自隔壁世界的种子,这个事其实细想起来有点让人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一个世界有多少隐蔽的门?门里里外外连着多少不同的世界?有多少门后面藏着那颗心怀不轨的种子?又有多少世界已经养大了那颗种子,被它吞噬到了一片虚空里?

    鉴于这些事越想越毛骨悚然,所以褚桓后来也不想了——反正他自己尚且生死不明,有生之年恐怕是再也不用干救世主这活了。

    他也不愿意想南山,一想就心绞痛,可惜他虽然恨不能逃避到天涯海角,那人却始终萦绕心怀,哪怕被他时时刻意抛诸脑后,也不依不饶地纠缠不休。

    褚桓睡不像睡,醒也醒不过来,不知过了多久,他看到了一线熟悉的光。

    他被小白花重伤濒死的时候也看见过那道光,而今再见,居然仿佛久别重逢,格外亲切。

    走过那束光,就要和褚爱国团聚了。这一次,褚桓没有恐惧,他甚至是有几分干脆痛快地站了起来,颇为熟稔地向有光的地方走去。

    行至边缘,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,褚桓忽然似乎心有所感,回了一次头。

    他看见黑暗深处,有一个人站在那里。

    是……南山。

    南山向他走来,在两步以外站定,带着无声的恳求,冲他伸出一只手。

    褚桓这些日子以来,原本身处一场没头没尾的大梦,看见了南山,这才突然有点惊醒过来,并且被惊醒出了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七情六欲好像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体里,让他好生滚了一番钉子床,实在是痛不欲生。

    褚桓脸色惨白,忍着心如刀绞,做出一张讨债般阴阳怪气的笑,并没有接过那只手,只是不咸不淡地问:“这是干什么?”

    南山脸上恐惧与恳求神色更重。

    褚桓却垂下眼不肯看他,将手背在身后,漠然说:“求我?那我求你的时候呢?”

    他这么说着,心里涌起一股近乎幼稚的委屈,仿佛是压抑了不知多久、发泄不出的满腔痛苦在作祟。大概人在难过极了的时候,本能地知道自己还能伤害谁。

    在爱人胸口捅一刀,有时候就像中二期惨绿少年偷偷用小刀自残一样,有种说不出的快感。

    “我真死了你会难过吗?”褚桓明知故问地撂下这一句,当着南山的面背过身,抬脚往那光线来源处再次迈开步子。

    脚步未落,他听见了一声近乎声嘶力竭的呼唤:“褚桓!”

    那声音好像来自身后,又好像来自更远的地方,声音撕裂了,带出一股锥心泣血似的哀鸣。

    褚桓的脚步顿时落不下去了,他睁大了眼睛望着眼前的强光,目光不躲不闪,乃至于被刺出了一点眼泪,僵立不知多久,才缓缓地将提起的脚步收了回去。

    他含着那一点被强光刺出来的眼泪,转身对身后的南山说:“我喜欢你,但是我没有欠你什么。”

    南山痴痴地看着他,一动不动地向他伸着那只手。

    褚桓垂了一下眼睛,眼泪从睫毛顶端滚了下去,好歹没弄一脸,褚桓随手抹了一把,自嘲地笑了笑,回身握住了南山的手:“好吧,就算我欠了吧。”

    一瞬间,巨大的推力将他眼前的一切都席卷一空,褚桓胸口仿佛被狠狠地砸了一下,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。

    他感觉沉重又疲惫,要花全身的力气才能将眼皮掀开一条缝,还没来得及感慨一下自己竟然没被烧死,耳边就传来一声瓷碗砸碎的动静。

    下一刻,他猛地被人捞起来抱进了怀里,褚桓无力睁开眼睛,但是他闻到了一股桂花香味。

    等褚桓有力气下床,那又是几天之后的事了。

    他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神山上,守山人族长南山的屋里,可见一直昏迷了多久。

    “它”被烧得干干净净,阴翳已经完全退散了,连大陆上那些怪物都不知为什么,一夜之间从世界上蒸发。

    一切又好像恢复了原状,被吞噬的人们如同做了一场颠倒的大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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